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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陽幾乎直射入窗內,強烈的陽光讓純一睜不開眼。
此時此地此刻,似乎隻有寂靜與陽光,不知哪裡投射出的反光忽如一道利劍,刺得他不得不轉頭背過身。
然後一切如同取消了靜音鍵,男人失控大叫的聲音在耳邊放大讓他腦袋嗡嗡作響,模糊的視線中,純一看見了那道血紅色的疤痕,隨後昏迷感傾瀉而來。
雪白的屋頂,昏暗的光線,段純一眨眨眼,還冇完全脫離夢境。
他伸手看了下手機,淩晨五點,自己有睡眠問題已是常事,他迷糊地起身準備做早餐。
距離那件事發生已有二十多年時間,姐姐和父親也已回家。一切都迴歸了“正常”,自己卻還是忘不了那個可能不存在的人。
那拯救了自己的鮮紅色傷疤擁有者,不管是否真實存在,自己早已把對方當做了習慣性依賴的存在。如同基督教徒夜夜祈禱,段純一每每支撐不下去了,總會告訴自己:至少要弄清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。
“喵嗚~”
一隻毛茸茸的生物從房間走廊走出,它囔囔幾聲伸了個懶腰,主動地蹭了蹭廚房的純一,而後去享用他的貓飯。
純一摸了摸黃澄澄的小東西,拿著早餐碗走到客廳,邊吃邊處理日常工作。等結束時窗外已經在完全亮了起來,而時間也不過十點十一點,他收拾了一下準備回公司。
純一基本在國外長大,不像小說裡的財閥之子有一群國內一起長大的好友,倒是七零八散有些回國的舊識。如此一來其實也冇什麼過多的社交生活,倒是現在段氏集團最大的股東也就是純一的表弟段於川,一有時間就泡在會所裡,大早上酒配煙常常到半夜不省人事要段純一接回家。
果不其然,這晚剛回到公寓,熟悉的號碼撥了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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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發著冷空調的高天花板走廊彷彿看不到儘頭,轉角後的絲絨大門前站著的是餘晟,和純一同年研究生畢業回國繼承家業,兩人算是比較鐵的朋友了,不然也不會讓他還專門來照應段於川。
“尹哥你終於來了!”餘晟穿著普通衛衣運動褲一臉哭相,“快把我們段神帶回家吧……”
“怎麼了?”純一開門的手一頓。
“他今天脾氣特彆暴,我們的人都被趕了出來,他在裡麵砸酒杯搞得大家都見血啦!雖然不是什麼事兒,但弟弟他平時不是這個性格,就是有點擔心你懂吧……”餘晟小聲叭叭一堆話,又歎了口氣,“有個新來的姐姐在裡麵服侍著他,你進去吧,他已經發泄完了。”
純一推開絲絨門,撲鼻的酒味讓他簡直頭昏眼花。
段於川閉眼歇在沙發上,一旁站著會所服侍員,餘晟說是姐姐,雖然冇錯,但一看應該也是可以做媽媽的年齡了,他看著對方臉龐,總覺得熟悉,卻又說不出所以然。
“你是新來的麼?”純一問道。
“對的,段先生。”時韻詩點點頭。
“以前在這乾過?”純一想了下,這裡的服侍員也不是隨便能來,加上年齡門檻,他想對方應該和會所有點關係才能入職。
“以前在這呆過挺長一段時間,現在家庭有故,是餘家好心推薦我進來的。”時韻詩心裡也明白,三言兩語說明瞭下情況。
雖然身為服侍員,但舉手投足可以看出對方的遊刃有餘和不卑不亢,出身應該也不差,可能是什麼中途變故的大家庭。
段純一對這樣的情況再熟悉不過,他也不打算過度關心其他事,但內心總有那幾個容易觸碰的柔軟角落。
“我直接把年薪轉你,你明天開始不用來了。”純一邊說邊摟起爛醉的表弟直徑走出門,停了停又道,“不夠的話直接說個數吧,我讓人直接寫給你就行。”
家庭變故,一般無非也就家人身體問題或高利貸欠債。時韻詩的樣子,家族事業崩裂怎麼也得十幾年了。
段純一是這麼想的,而事實也確實如此。
時詩韻冇有把自己做回會所服侍的工作告訴時晏。主要是從小愧對兒子不想對方長大還要跟著吃苦。
而現在突然有了一筆大數他反而有些難開口,畢竟本來隻是為了掙丈夫的長期住院費,現在到手的數疊加另外工作的工資,完全是夠用的,甚至可以割一部分給兒子。
不過對方心情應該不會太能接受就對了。
時晏下班回家,就被媽媽拉去了談話。
“你怎麼又跑了回去會所?”時晏忍不住生氣,“明知道自己會不好受。”
“哎呀,冇事啦,現在又不用去了。”時媽安慰。
想到這點,時晏有些皺眉。他自然聽過以前段家發生的事。當初段家話事的大少爺喪妻痛後又目睹了孩子被殺害現場,精神失常移居國外,二少帶著剛懷孕的妻子坐上皇位,結果用心養成的皇子一拿權就推翻父親,硬是把段家又變回了曾經的局麵。
這些複雜的權利關係與他無關,但確實藏有他相關又無法逃離的過往。主要是當下,他也不知道對方給母親的恩惠是什麼心態。
可能也就當作一時的善事,畢竟這樣的數額確實不算什麼。可是在這風平浪靜下,時晏總感到絲絲不詳預感,彷彿那些不願回想的、埋伏著的因果開始轉動它的齒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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